略戚

为君思远道

【狄芳】天涯有芳草(贺唐维生快)

狄芳青瑶古代向小短篇。

此文献赠亲爱的唐维,迟到的生日贺文。

恭祝年年心内清亮若笛,岁岁身外馨香有芳w。

 

 

 

盛夏时分。

感业寺内花木生长,静谧深远。

从最繁茂处走到尽头,是座小禅房。

狄仁杰待在禅房中数了半盏茶,李婉青才姗姗现落于他欲穿的眼光里。

李婉青见了狄仁杰,倒是容色沉静无波无澜。她行至桌前敛笼宽袖,提上双玉色细手,从桌旁小柜中取出块茶饼,纹丝不惊待起客来。

幸而她才去提了烧了滚水的铜壶。寺中日子清苦,前二十年居于寺中,使李婉青清楚明晓怎样蛰居过活才最适宜。

她忽然察觉,月初自地宫一别,到今日相见已是望日。她和狄仁杰,十五日未见了。

她掰揉茶饼的手一顿。

狄仁杰见此景况,只以为久别重逢惹人感慨,又虑及当日李婉青执剑冷对皇上的结局惨淡,心中像是被揪住,却连气也叹不出一声。

他伸手够上她指尖的茶饼,饼上的茶叶快碎得溃不成军,无声无息。

滚水拥茶,普洱的茶晕打着旋儿降沉陷落。狄仁杰吻上杯沿,浅尝细抿。

“嘶......”他太过出神,以至于忽略这水合该是滚烫的。

“滚水不可直冲茶,看来狄大人是想事情想得专注,连这点都忘记了”,李婉青的眸光柔静,投向对坐的新任大理寺丞,回应他方才的幼稚举动。她的语调连同这眸光一般,一并的波澜 不惊清冷无争。这眸色泠音让狄仁杰见了听了,难自禁地想到数年前,那隔了天幕雨帘,毕生难忘的初见。

披灰袍的李婉青与着紫衣的李婉青相较,不可避免多了出世的入骨沉静。狄仁杰定睛再次看去,却是觉得面前之人和当年轻纱遮面的女子,并无些许改变。

“我原以为依照你的性情,本不会去为官的。”他低下头回避她的绵绵目色,她的视线便移上他的发顶。

狄仁杰刻意只望向杯中,水里茶叶的颜色不再碧透,他却犹觉那眼光灼灼。

“不过后来我想通了”,李婉青的沉静面容上浮出一抹笑,弯上的弧度挂满世间仅剩的细致温柔,“三日前有旧友来寺中访我,和我说你将往大理寺任职,我初时也是一惊”,她起身展开两手,移至桌前那小块被狄仁杰掰碎了的茶饼,用左手细细扫上,轻捧回小柜中妥帖安放。

狄仁杰抬起头凝住眼色想去看她,入目是灰色衣袍的背影。

“后来那位旧友和我说,你是为了你爹能在朝中的局势中站稳,帮助迅速李治巩固当前的混乱局面,才不得不除职。”她沉静的身影一如既往,颀然而卓立。

狄仁杰并不开口问询,有关这位旧友的身份,他心中已是了然。

“小虎。”李婉青突然压低声色这样来喊他,却为见得料想中的迷惘惊措的神色。她沉吟思索了阵,面有喜色。

“你有他的消息了?”她转过身来,对上狄仁杰的淡然眼色。

“我寻到他的时候,他正在并州。本来我以为皇上会将他幽禁于宫,后来他和我说确实如此。我后来想想三年已过,王家的势力纵使载盘根错节,也该被斩草除根了。”狄仁杰对上李婉青的眼,有淡淡笑意。

“我想不明白,为何李治能如此轻易地放过他。”她音色里掺了惊异。

“初初我也未曾明白。后来元芳给了我份折子,上面说授我大理寺丞之职。我见到皇上御笔,不再似以往长篇大论劝我为官,只写了寥寥几笔来任命职位。我便明白皇上是何深意了。”狄仁杰低头吹开浮散杯中零碎的叶沫,茶汤清亮,一饮而尽。

“你狄大少爷肯放下身段,我倒是能理解。你在他身前本就是个没有身段的。不过那另一位少爷竟肯身负皇命来寻你荫蔽,这可是万万不曾想到的。”她见他杯内空空,低头去续水。

“婉青,是我先去并州寻他的”,狄仁杰的眼角笑出淡淡皱纹:“而且不是我荫蔽他,这些日子,我家倒是多亏他洒扫照料了。”

“哦,这样倒是合情合理。我看你的余生剩下的日子,也都就指着他过了罢。”李婉青见他委实欢喜,不知怎的也调笑起来。

他们当年的相爱来得是如此之快,热烈又迅速。两人之间早有了默契,福至心灵天地不隔。现今他们间只是没有了爱,这默契当如流水飘云,自不会改。

“不过狄仁杰,你也是真的变得会略敛情绪了。时如逝水,我们也都变了。”她忽而正色道。

“连你那位旧友都会一板一眼,分析起我做官的原因来。我变了又有何奇怪的。”他边说边迈了步子,走向李婉青存放衣衫的方柜。她见此并未阻止。

狄仁杰豁然将柜门拉开:“婉青,往后你收衣服的时候,可得要更加仔细当心才好。”

李婉青由他双眼所向之处望去,只见柜门中清一色的灰,堆叠至最低处,隐约露出抹粉。

她心头一慌,掩饰样地拎沏茶壶,往狄仁杰杯中添水。情急之下她竟忘了方才水已然续过,只得对着狄仁杰满水的杯,哑然失声。

“你方才说有位旧友来探你,原是想我以为那人是元芳吧”,他饮尽杯中茶水,却是清干净净杯中旧叶,握杯伸至李婉青身前。

“无论我是否有元芳消息,便都会心生疑惑问你,你就说那旧友是你是寺中昔日好友,便不会惹我怀疑。”他的眼内是一片清明。

“我并不觉得我方才有何纰漏之处。”李婉青故意放低茶壶,不去给他添水。

狄仁杰笑道“你的伪装是很好,不过你方才那抹笑太温柔,你对我都未曾那样笑过。至于你费尽心思向我探听消息,怕是你那旧友此刻就在你房中,你碍于她实在想知道元芳的消息,就如此向我开口。她到也真转了性子,半盏茶都还沉得住气。”

李婉青心内暗道他的头脑果真是一等一的好,狄仁杰却不知何时走到她贴身近处,在耳边轻声细语:“至于你为什么叫我小虎么,怕是有心话与我知我那人是梦瑶。至于你为什么又费尽心机提醒我呢。”他看向她的眼中氤氲了暧昧。
“你在吃醋,无意间的。所以即使如此毫无意义的提示,你也说得出来。我猜你还没和她挑明,你喜欢她吧?”。

李婉青此时只恨长剑不在手,不过侠女无剑也自潇洒。她比了手刀还没来得及上前削晕狄仁杰,就被他逃到门外,大声向房中高喊。

“婉青,你不知道啊。自从和你认识,那从小五大三粗的童大小姐连河灯都和你做了配成一对,她放灯的时候说什么愿与婉青姐姐双灯同此心,把别人当作瞎子哑巴看不见说不得呢。”

李婉青跨步走至寝床后方,藏躲的粉衣少女羞红了双颊,又喜又气。

“不喝了不喝了。”狄仁杰快步折返将茶杯搁至车上,声色朗朗:“正好晾凉了给你那旧友喝去。我家中还有人在等我回去呢。至于梦瑶,你放心。她连河灯都给你做了,怕是早就喜欢你喜欢得不知如何开口。再说她就是不喜欢你,元芳啊,他也都是我的人了。”

李婉青赶忙又出去打他,边打边骂:“狄大人倒是学会偷听和嚼舌根子了,看你对女孩家家的心思了解得如此详细,是不是最近大理寺接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案子非要你钻研不可啊?”

狄仁杰最后是被李婉青踹出门的。

 

 

走在长安城的街道,他的眼前是人来车往,生动温馨。

狄仁杰边走边想:啧啧,婉青的确也变了,和童大小姐学得都会打骂人了。

狄府近在眼前,他不禁加快了步子。心中却不时想起李婉青最后同他说的话。

狄仁杰又想:我自然不是女孩子,之所以对梦瑶的心思如此了解,当然是因为我也喜欢上一个,不知道喜不喜欢我的人了。

狄仁杰叩开狄府的大门。那门不久前才刷上崭新朱漆,此时正是鲜妍明亮,甚是好看。

一如他眉梢的浓重喜色,永生永世,挥之不去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评论(5)

热度(29)